柳宗元的作文
“潭中鱼可百许头,皆若空游无所依,日光下澈,影布石上。佁然不动,俶尔远逝,往来翕忽,似与游者相乐。“这里出自柳宗元著名的小石潭记。那是一个清朗的早晨,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的清香。柳宗元坐在潺潺溪水边一块巨大而光滑的石头上,望着清澈透明的水中一只只鱼儿。画面仿佛定格在了此处,柳宗元从鱼儿身上看到了自然的生命力,又仿佛看到了自己无依无靠的样子;视线不肯离开,他在思考,思考自己的人生价值。
柳宗元的一生大起大落。原本步步高升的他,怀着一腔热血参加了永贞革新,却因为触范了皇家的利益,被流放到永州。他一心想报国,用自己的才华为国家效力。这样的打击深深地伤了他的心。在永州游山,玩水,他仍没有释怀。
鱼儿,“皆若空游无所依”,表面上写了水有多么清澈,细品却能体到他内心的情感。他何尝不是那鱼儿!无依无靠,在永州,他格外地无助,内心无尽的凄凉。他思考着自己的价值,又迷惘着自己的价值。
命运仿佛在玩弄他一般,朝廷先一纸召书将他召回了长安。终于到了长安,他又被贬到了更偏、更远、更荒凉的柳州。极度的欣喜和极度的失落在一瞬间转换时,很容易让人的心态彻底崩溃。这难以想象的落差将柳宗元推向了绝望的边缘。无依与寂寞将他占满。他不断地,拼命地想,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价值。
可能对于任何一个希望在朝中为国效力的人来说,这些起落足以让他心灰意冷,并且提供了充足的理由让他厌世、不再顾虑任途荣枯,不再顾虑国家的未来。
但是柳宗元没有!
巨大的打击接连地冲向他,他却捂着伤口,缓缓前行,从未倒下!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怀!一个人,在一个国中是多么渺小。他可以忘记一切,去隐居,去避世;但是即使心已经被深深地伤害,他的选择仍然是兼济苍生!
在柳州,他利自己小小的官职,挖了井,办了学,种了树,修了寺庙。
长他五岁的韩愈,因为劝谏唐宪宗迎佛骨入宫,贬官至广东潮州,他在《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》一诗中写道:“知汝远来应有意,好收吾骨瘴江边。”那个时候的岭南,是蛮夷之地,气候湿热,文化落后。朝廷看谁不顺眼,就往岭南一贬。去你的!
因为曾经的春风得意,一朝遭贬谪,郁闷一生,从《江雪》《小石潭记》都可见柳宗元孤郁愤闷的心情。
就拿《小石潭记》来说吧,难得的休闲时间,和亲朋好友到山野一游,本该心旷神怡。一开始,也确实如此。“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,隔篁竹,闻水声,如鸣佩环,心乐之。”
看到潭水清澈,鱼儿自由自在游来游去,“潭中鱼可百许头,皆若空游无所依,影布石上,佁然不动,俶尔远逝,往来翕忽,似与游者相乐。”柳宗元的心情是愉快的。
可是,愉快是暂时的,当看到潭上竹树环合,寂寥无人时,他忽地悲从心来,一下子又抑郁了。这小石潭的命运不正是自己命运的真实写照吗?小石潭空有一方美景,人迹罕至,无人赏识。自己满腹经纶,遭朝廷嫌弃,报国无门,郁闷。
从京城到边远,心理落差太大,柳宗元始终不能面对现实,那就只能苦自己。特别欣赏北宋的苏东坡先生,他一生数度遭贬,同样是贬至岭南,他却有“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
辞长作岭南人”的豁达,“试问岭南应不好,此心安处是吾乡”的洒脱。表面看是屈从了命运,实际上是解放了自己,这就是人生智慧。
人生一辈子,说长不长,古时候高寿也就七八十岁。说短则短,像柳宗元,四十六岁就去了。无论如何,说起来肯定是个悲剧。其实很多时候,人是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的,但可以通过加强自身修养来调节心情,修身养性。曹操不就说嘛,养怡之福,可得永年。
远离朝廷,处在江湖之远的人,国家兴衰注定不能由你来决定,也就不必费那份闲心。保养好自己的身体,过好自己的小日子,对家人就是最大的关心。智慧如柳宗元,似乎还没参透这个道理。
唐代还有一位有名的山水田园诗人孟浩然,也是天不假年,享年五十一岁。按理说,他无官一身轻,游山玩水,活得坦然,哪里哟!在《望洞庭湖赠张丞相》一诗里,他明明白白向张九龄丞相要官,“欲济无舟楫,端居耻圣明。坐观垂钓者,徒有羡鱼情。”官没要到,要到一脸尴尬。说白了,孟浩然活得并不单纯,总希望能做个官,能有一番作为,可是命里它就没有。到底是自怨自艾?还是他怨他艾?钻牛角尖了不是,和自己过不去了不是。累呀!
子曰:“吾十又五而志于学,三十而立,四十而不惑,五十而知天命……”柳宗元文章写得好,对某些东西却始终断不了,舍不了,离不了!始终走不出那个“惑”,也就没办法“知天命”了。可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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